第75章 杨嗣昌的舅舅
李来亨没有按照李自成的要求派遣两万军队去迎接他出山,他两千人也没带,仅仅带了两百人。

两百人,战力肯定是不值一提的。

李来亨亲自率领这两百人,包括他的两个最得力的助手王四和罗虎。

带上他们两人可以看得出,李来亨对此次的任务非常重视,也表明此次任务非常艰巨。

李来亨只带两百人深入鱼腹山营救李自成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当然,这也是一次巨大的军事冒险。

左良玉和贺人龙两个最有实力的总兵一起参加围剿李自成,说明两个问题。一是张献忠已经不足为患,杨嗣昌亲自主持那边的追剿,四川的战局很快就可以结束,那么,如果此时李自成现身,他就完全暴露了。李自成越早暴露,对他的军事准备就越不利。李自成进入河南,虽然已经拥兵十万了,但十万兵马还不足以抗拒朝廷的全力进攻,他必须等待中原的四五月的饥荒到来,那时,青黄不接,饥民云集,只要李自成振臂一挥,百万大军指日可待。这点,牛金星也有相同的看法。第二,两万大军千里奔袭,一路杀将过去,到了巴西一带,所剩人马可能只有七成兵力。一万多人和贺人龙和左良玉开战,不战就胜败已定,既接不了李自成,还徒然损失两万精兵。基于这两点理由,李来亨想,不如不派援兵,自己领两百人马悄然接出那群重要将领更实在。

可是,李来亨这一路将会险阻重重。

他这一次特地把老九带在身边。因为,有个情报显示,为了捕捉李自成的踪迹,朝廷的情报网动用了锦衣卫的精华。

在接近鄂北的一个小山庄里,李来亨把部队隐蔽在村外的丛林里。他和老九来到一个名叫何三贵的家中。这何三贵是豫西的一个富户,来往豫西鄂北鄂西等地做土特产生意,对鄂西北的情况了如指掌。

李来亨等是假扮河南过来的官兵。

何三贵江湖人,见了太多的世面,心想,这几个河南官兵的目的很明显,李自成现在已经是病猫,都想捉拿他,谁捉到他,谁就一辈子荣华富贵,所以,他何三贵也怦然心动。何三贵知道鱼腹山的地形民风民俗,他也知道李自成就藏在哪里。他生意做久了,银两赚得已经不过瘾,早就想有个功名,所以,今天一见官兵的将领来向他打听鱼腹山的事,心里高兴。

他只希望在捉到李自成时,朝廷能赏他一个功名,六品、七品的官职,他都满足了。

李来亨听他想功名,说,没问题,五品州府官员少不了的。只是,李来亨说,我们是河南部队,左良玉和贺人龙都不愿意这功名被他们抢走了,所以,最最要紧的事,就是别人河南、陕西的军队知道他们的目的。

何三贵生意场上精似鬼,这也是生意,是朝廷的生意,所以他理解,并且是太理解了。他忙说,太对了,千万不能让湖广的军队,不能让陕西的军队知道。

他介绍,此去鱼腹山,有三条路可走,官路,肯定不行,有重兵把手;第二条是一条普通百姓常走的路,化妆成百姓可以过去,只是盘查的很严,露出一丝蛛丝马迹就麻烦了,大部队肯定是过去不了的;第三条就是马帮路了,又叫走私路,往年也有官兵把手,主要是盘查货物和抽税,现在,战事紧急,也驻扎了军队,但兵力相对比较少,只要化妆商人,一路行贿过去,有可能过去。不过,这条路有三个险要处,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所以,一旦暴露了,想过去,那就没希望了。

李来亨觉得,此去鱼腹山,就是这条路了。

“三个险处有多少兵马驻守。”李来亨问。

“第一个险要处是豫鄂交界的蛇口峡谷,一条峡谷只有一条很狭窄的山路,最狭窄处只能单骑而过。现在有三百兵马,在峡谷的两侧驻守。铁桶似的。我们走私,这里是第一个要行贿的地方。第二个险要处是麻雀岭,山高路险,只有一个口子可以过人,设有关门关墙,守兵也是三五百人。第三个险要处是水路,叫凌飞渡,有浮桥一座,河宽三十丈,两岸都设有关门,守兵较多,有一千多人。这里是最重要的军事阵地之一。”

何三贵介绍道。

突破三个险要处不是难处,李来亨自信他的两百人无需牺牲多少人马就可以冲过去,难就难在他们必须不动声色就过去,因为,他们还需要回来。

这确实有难度。

甚至可以说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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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来亨又一次打扮成北京人,他一口北京话虽然是现在普通话为基础的京腔,但一般人都以为他是标准的北京人。他扮作一个富家公子,也就是那种吃饱了饭,闲的喝酱油的人,出来寻刺激。

来到蛇口峡谷,他嚷嚷着要见驻守的将军。

驻守此地的将军一听有个富家公子来求见,心里猛笑,想,又有得财发了。一见,哈,一个稚儿啊,好好敲他一笔。

李来亨带着老九去了简易的将军府,他把其他人留在远处。老九扮作李来亨的老仆人。

“公子从北京来?公子贵姓啊?”

他见李来亨一身绸罗锦缎,人又风度翩翩,顿时就矮了三分。他知道,北京的富户,和官府一家,有权有势才有机会发大财。等李来亨按礼节拜见了这个姓黄的将军之后,这位将军回了礼,接着问李来亨贵姓。

“姓李,名响。”

李来亨总喜欢化名李响,穿越前的名字有种特别的感情,他总觉得,李响才是他自己。

“哦?李公子啊。久仰久仰。令尊是……?”

这位黄将军先久仰久仰了一番,假得不能再假,然后才问李来亨的家世。

李来亨不怕事,他撒谎也喜欢撒天大的谎,不怕吓死这帮当兵的。

他说:“久仰不敢当,家父你们可能不认识,做珠宝绸缎生意。我外甥你们虽然没见过,但名字一定是听过的。我父亲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把我姐嫁给了我这个外甥,所以告诫我们少和他来往,免得他今后被朝廷惩罚时,被他牵连了。”李来亨脸上带着鄙视和不屑。

“请问,你外甥是谁呀?”

“还有谁,还不是杨嗣昌这小子!”

“杨嗣……杨大人?!”

众人惊呼。杨嗣昌是他的外甥?太不可思议了。李来亨也没管他们信与不信,接着又说。

“唉,一把年纪了,就不知道见好就收,现在辞官不做多好,急流勇退,在家享享天伦之乐。可是,他呀不知死活,五十几岁的人了,还傻不拉唧的带兵打战,杀人放火,缺德事做绝,今后肯定不得好死。”

众人哑然,这人骂杨嗣昌像骂儿子一般,不免骇然。他们想,按年龄,这位李公子应该做不了杨嗣昌的舅舅,他和他的姐姐年纪也相差太大了,可是,八十岁生儿子的事,也不是没听说过,何况,姐姐也不一定就是亲姐,堂姐之类那也是姐,封建时代,族姓是很紧密的团体,辈分的事看得很重。这位公子大骂杨嗣昌,只有三种可能,一种是疯子,一种是骗子,还有一种就是真的。

疯子肯定不是,天下哪里有两眼炯炯有神的疯子?

骗子?可能。可是不像。这位自称李响的人,怎么看,也没有半点奸猾之相。

真是杨嗣昌的舅舅?

也不像,他来这里干什么?他这么痛恨杨嗣昌有什么目的?家里有个朝廷大员不是绝好的事吗?他家似乎以杨嗣昌为耻,不合常理啊。

见这位黄将军一脸疑惑相,李来亨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他哈哈一笑说:“黄将军肯定觉得奇怪,没错,一般人都会觉得奇怪。可是,我父亲虽然九十有余了,却是个明白人,他说,本朝哪个大官能够好死?特别是兵部尚书,这位子千万坐不得,你看,袁崇焕,何等英雄气概?为本朝立下赫赫战功,把满族的首脑努尔哈赤给干掉了,最后落得什么下场?连尸首都被人啮食,万人唾骂。历代兵部尚书,哪个得到好死了?崔呈秀,自缢死;阎鸣泰,遣戍死;王在晋,革职查办;王洽,下狱死;申用懋,革职查办;梁廷栋,服毒死;熊明遇,革职查办;张凤翼,服毒死。现在,我这侄子又干兵部尚书这一行了,什么结果?唉,可想而知啊。可怜我姐姐,几十岁了说不定还要守寡。”

这位黄将军一听,身上出了一声冷汗。他想,这李公子绝不可能是骗子,他下这么大本钱骗什么?骂杨嗣昌那是什么罪?即使没罪,也该碎尸万段。要骂杨嗣昌,除非是他的长辈亲人,否则谁敢骂他?于是,他确认李公子确实是杨嗣昌的舅公。

既是杨嗣昌的舅公,那就好好接待,顶头上司的长辈来了,那就不能马虎半点了。

备酒席!迎接李公子的人马进关!

有个校尉有几分警觉,他见李来亨的部下个个彪悍精干,心里怀疑,他偷偷地对将军说,这群人只怕不是善良之辈。黄将军一听,也一惊,如果他们是兵,那可是精兵啊。

李来亨发现了。他冷笑了一下。(未完待续) 展开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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