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无拘的自由(六)

这条路漆黑而狭长,曲折蜿蜒,不知通向何处。

池染行走在路上,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或许只有一会儿,可感觉又像很多年。

这里没有时间,目所可及之处皆是深邃的迷雾。

雾气氤氲翻腾,它们越聚越多,挥手间却又像融雪般消散——那之后什么都没有,就如脚下的道路一般漆黑。

但更远的地方,似乎有东西。

拨开重重迷雾,池染终于看到了它。

那是一枝海棠花,饱满的花朵零碎地结在花枝上,模样看起来和寻常的海棠花没有什么分别。

分别在于颜色,那些花瓣明明包围着同一束花蕊,却有着三种不同的颜色。

花开三色,红蓝黄。

他向那枝花伸出了手,随着指尖触碰到柔软的花瓣,迷雾如潮水般褪去。

他看到了自天际蔓延而来的海棠花海。

鲜艳的颜色点亮荒芜世界,他闻到了沁人心脾的馨香,似乎有鸟语和虫鸣在耳畔轻响——对,那声音或许并非虫鸣鸟语,而是远处的钟声。

咚~咚~咚~

浑厚古朴的钟鸣自花海的中央回**而来,很远,却很清晰。

池染看不见钟在哪里,但能清楚的看见钟声传来的地方,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一条小道自山脚蜿蜒而上,山道的尽头,扇崭新的山门依稀可见,门匾上红黄二色的图案相逐、相交、最后相融。

那里,是因古雷布,均衡的宗门所在。

钟声响了三百遍,太阳自花海的尽头缓缓升起。

在这自下而上的过程中,许许多多的人从花海的尽头走来,他们带着礼物和贡品,同太阳一起出现,同太阳一起自山脚爬上山巅,均衡的大门洞开,朝拜的人群坐在门前聆听暮光之眼的教诲,在太阳落下的时候,他们又同落日一道离去。

这是均衡鼎盛的时代,与日同升,万教来朝。

在那荒古的世界里,红黄二色的标志是艾欧尼亚真正的雄主。

原来因古雷布的脚下,曾有这么一片海棠花海么?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百年?还是千年?如今它被名为‘火烧原’的荒土包围——发生了什么?

‘你想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有人自花海中走来,那是一个男人,池染不知道他是谁,但见过他死后的样子——在荼宫中,那具石棺里装的,就是他。

‘你很好奇?好奇这里是哪里,好奇我是谁。’男人行至池染面前,他似乎知道池染在想什么:

‘你在我的意识海里,这里是我记忆中的因古雷布。’

‘你是……修?’池染疑惑道,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

男人笑了笑:‘你真以为我是只猫?’

‘那我……’

池染本想问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但他还未说完,修已经回答道:

‘不是我把你弄进来的,是你自己来的,你睡着后竟然能进入我的意识深处,真有意思。’

池染这才恍然想起发生了什么,就在刚才他还在和修讨价还价,关于雷利,关于因古雷布,还有关于自己身体的使用……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和修谈谈。

可因为是纯粹的意识交流,没有语言没有动作,他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是你记忆中的因古雷布?这是多少年前……’

修不见了,他原本还在池染身后的,可突然就消失了。

海棠花,凋零了。

枯黄的花瓣伴着火星漾漾落下,在它沾染尘土的一瞬,躁动的火苗升腾而起——那是透天的大火,如同拉开一张猩红的帷幕。

那火以花瓣和根茎为燃料,熊熊而烧,如妖似魔。

火光的远处,流离的人群四散而逃,他们尖叫,他们哭号,他们嘶吼。

那些人……似曾相识。

就在前一瞬,似乎又是很多年前,他们欢欣鼓舞,不远千里带着贡品爬上因古雷布,就为了在那扇门前听一听暮光之眼讲解的经义。

那扇门,已经旧了。

古旧的木门吱呀呀缓缓打开,身负双镰的女人带着红黄二色的忍者军团杀气腾腾地走了出来,他们散发着悍勇的血腥之气——这是真正的铁血军团,历经第四次符文战争的百炼之兵。

这是一场,卵石之斗。

忍者们是杀戮者——但他们却正在被杀戮。

均衡,败了。

天地无光,黑云压城,游龙一般的狂雷在云层中涌动,那是雷电的地狱,是凡人之力的终极体现。

在这雷狱之中,无人能免一死!

手握双镰的卫道者倒在了焦炭的尸群中——她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天空,盯着那个沐浴在火与雷之中的男人:

‘叛徒!’

她怨愤的声音洞穿天际。

可那个天空中鬼神一般的男子,那个名为‘修’的人云淡风轻,甚至还带着那么两分笑容:

‘均衡,是最大的谎言。’

他的手臂划下,雷龙仿佛吞噬了整个世界。

火烧原,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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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染突然从幻境中被拉了出来,他的眼前黑了一瞬,紧接着是更朦胧的黑暗。

他看到了自己的‘爪子’——他醒了,这里是现实中的黑庙。

‘都看到了?’脑海中响起了修的声音,他很平静:‘那是均衡,最后的辉煌。’

池染一时间还无法转换过来,他很好奇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修已经把他拉了出来……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能告诉你了。’

‘不说就算了,我也没兴趣知道。’

‘别忘了我们的意识是链接在一起的,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这很不公平,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池染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自己的筋骨——哦不,是活动修的筋骨。

‘我睡了多久?你们走到那里了?’

「不久,几个小时而已,我们在前往因古雷布的路上。」

修的意念传达而至,他没有再说话,因为……遇到了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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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我不保证每天都有更新,不过我估计你们也习惯了,反正作者一向是个辣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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