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青州告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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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三年,十一月。青州。

北海城南。

一处土丘之上,鲜于辅极目向北而望。灰黑色的北海城墙,在视线中,隐隐约约。这大概是自己这支军队距离青州最近的一刻,借着月色的掩护,此时离北海城不过三里的距离。

在他身后,两万辽东水军,正在土丘下面静静等候。人牵马而立,只能看到铁盔吐出的寒气。

昨夜。

……

“子义,你难道真要亲自带领这点人去抢北海城?”鲜于辅凑到近前,低声问道。

“嗯。”太史慈点点头,如果硬攻,北海城也不会一时救克。

“大哥,担心什么,我们不是有高干这厮给领路吗?”鲜于银转回身道。

“嗯。”鲜于辅点头,道:“子义将军此去,千万小心,如果诈城不成,我们回来强攻也未尝不可。”

太史慈点头回应着鲜于辅。

……

身旁辽东小校,沮授之子,沮鹄,凑到鲜于辅的身旁,低声问道:“就让子义将军领这么点人去诈城,是不是太危险了?”

鲜于辅勉强一笑:“现在也只能等着了,子义将军说过,他出发半个时辰之后,我们才能全力北向,直扑北海,眼前就是天塌地陷,我们也不能动。这个时候,我们只能听他的。”

沮鹄点点头,深情的眼望东北方向。少帝麾下,忠义之士太多了,自己曾经见到过的黄忠、魏延、文聘、典韦、许褚,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为君死亦无憾”的豪情,少帝一句话,他们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此一生,能与这些豪杰血染征袍,死亦无憾。

“只有祈祷子义将军能够平安的取下北海城。”

鲜于辅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呐喊:“子义兄啊子义兄,此去北海,不止我们,整个天下,整个大汉都在为子义兄祈祷,青州定,则河北定,河北定,则北方定,北方定,则天下定。”

……

北海城南门之外。

刚刚经历了几场大战的北海城,残存的墙头上,不过只有七八人的影子在游**。北海城南门护城河外头,也有同样几个孤鬼似的影子,等着换岗。

寒风一动,传来脚步的声音,北海城上,顿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很多的脑袋瓜,看着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见城下,跌跌撞撞走来六七十号人,当先的人还打着破烂不堪的旗号。正是袁谭派出去巡视的高干人马。他们人人都狼狈不堪,身上衣服已经不成样子,不过这些人还没忘记自己是个军人,至少兵刃还带着。

守在护城河外的一个小校扬声大呼:“什么人?”

太史慈就在队列当中,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一路走过来,也是筋疲力尽。但是此刻,他顿时就忘记所有一切,心中紧张的握住自己的兵刃,在他周围都是他挑选的辽东死士。

走在前头的鲜于银一捅高干:“说话。”

高干就是在昨夜,被太史慈在下密城生擒的北海守军。

高干是袁绍的外甥,本无什么本事,但是因为嫡系的关系,被调往袁谭的帐下听用。几日前被袁谭调往各地巡视,不想正被太史慈擒个正着。

鲜于辅还没有捅到他,全神贯注的高干就已经扬声:“妈的,我是高干,我碰倒了青州黄巾流寇,对方势大,我们死伤一大堆,借着夜色逃出来,回来报信,让我进城,找大公子禀报!”

护城河下的小校一见,果真是高干,知道高干的底细,不敢多问,急忙道:“将军等着,我们这就放下吊桥。”

高干还想嘎嘎嘴,说些什么。

鲜于银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要多言,埋头过去。”

鲜于银虽然为人胆大,但这一路走来,心里头也是砰砰乱跳。战场上的变数本来就很多,但这一次,却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挑战,以不足百人,要抢下眼前的北海城。再多的心理安慰,这个时候都不大派得上用场。

人群之中的太史慈轻轻摘下身上骑弓,藏在人堆里头。

这几十号人,只是杂乱的走到壕沟旁边,木桥横在壕沟上头。对面就是北海城墙。身侧不远处的营寨上头,方才以为是敌军的脑袋瓜子又缩了回去。

壕沟前头,守着的人按着兵刃走过来,扫了众人一眼,也不盘问,只是拉住最前头的高干,低声道:“高将军,大公子早在城中等着您呢?”

高干气焰很高的点点头,没有回话。身后的鲜于银、太史慈等人跟着高干直往城下走。

桥口守卫,退开一边,只是木讷的看着眼前这些残兵败将。

太史慈给夹在人堆当中,浑噩的走了过去。此刻,人人呼吸粗重。只有前头鲜于银和太史慈两人面色宁静。

青州是自己的家乡,昨夜登陆东莱郡,太史慈连自己的家乡都没过,对于青州他太熟悉了,这里有太多关于他的回忆了,当年为上司报仇杀人,如今太史慈终于可以从新的杀回来。自己又回到了青州,这次却是要将这座城市,踏在自己的脚下。

这时,城上探出一个人头。身上文士装扮,只是朝下大叫:“什么人?怎么放他们过来?”

高干不用鲜于银提醒,立刻仰头大叫:“我是高干。我们一队人马巡视四地,遭逢黄巾流寇,大部分的弟兄都战死了,只剩我们几个逃回来了。城上的可是辛毗辛先生?”

城上人影坚决的摆手:“城门绝不能开。你在护城河外等候,卸去兵刃,我去通知一下大公子。”

“佐治先生,我可是主公的外甥,今番遭此大难,你竟然不让我进城,是何道理?”高干好歹也是袁绍的外甥,是袁绍的嫡系,面前一个小小的行军司马就敢如此,岂不是让北海城上的守军看笑话。

“哼!”城上那人却并未受高干的恐吓而有所动摇,依旧没有松口,打开城门。

“辛佐治!”高干感觉到自己要上的寒意,知道鲜于银正在用刀威逼着自己,强忍着大吼一声:“辛佐治,我怎么说也是这城里的副将,小心我告你罪怠慢上司的罪过。”

城上辛毗一怔,瞬间失神。

太史慈在人群当中,心知,北海城看似松懈不堪,但守城将领都是智将,不易诈取。目光如闪电一般,抓住这一丝机会。所有压抑在胸中的气息,所有的艰辛,所有的提心吊胆,在这一刻,都随着一声大吼而出:“射死他!”

吼声震**着北海城墙,震**着青州蓝天。

人群哗的一下闪开,身后的太史慈已经拉满了弓,一箭电闪般射出,正正直透城头那辛毗面门。在守军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那辛毗已经一个踉跄,头上脚下,从两层楼高的北海城墙,直挺挺的摔了下来!

三国神射,必有太史慈一位。

……

晋阳。

凄厉的号角声在寒风中回响,撕开了层层白茫茫的北地雾气,宣告着吕布又一轮进攻的失利。

晋阳城外,已经垒起了高高的土堆,哪怕战事仍然在进行,从四外抓来的百姓民夫,仍在将草袋吃力的运上这些土堆。将这些土堆堆叠得更高一些。晋阳城下,到处倒下的百姓尸骸比攻城士卒的尸体还多。

晋阳城不大,依托汾河而设。连日的死战,已经颇有颓陷处。只是破口都用木石堵好。城壕当中,通路周围,层层叠叠倒着的都是尸首。

不高的城墙之下,散布的全是攻具。抛石车,井栏,撞车。到处都是被挖开的豁口,或是被撞车撞出的裂缝,豁口周围,全是丢弃的盾牌和乱石。攻城的大军就扑至城下,在后面堆叠的土堆上的箭雨支援下,拼命刨城,只要挖开豁口,就可以大队涌进。

可是城墙之上,射倒了一批又上,来一批,只是往下砸滚木礌石,烧热的粪水。此时晋阳城内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打到后来守具用完。就干脆将城中房屋拆光,能用的大木砖石,全都砸了下来。

这又是一场攻势失败,一处城墙,满满的铺了一层尸首在侧,有的人还未死透,只是在泥水当中辗转哀嚎。有的人死后露出粉红的血肉,看得人人毛骨悚然,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自己会不会就是那个样子。

城头之上,同样尸首堆叠得高出了垛口,血水顺着,一股子血腥味,任凭北风怎么吹也吹不掉。

城下,对面。吕布所部,头都不敢抬,只是撤过壕沟。对面城墙上头,站着一个人,正是少帝刘辩手下大将黄忠,那个在晋阳城外连斩颜良和文丑的大汉第一人,他叉腰站在城墙垛口后面,两面盾牌遮护着他。

对面,迎风而立一人一骑,正是吕布,他也没有想到战事会打到这个样子,整个晋阳城附近的青壮年都被自己抓到了此地,替自己攻城。

黄忠箭快,赤鸦的箭也快。

吕布箭准,陷阵的箭也准。

所以两方就这样战了下来,死伤却也很惨重。

张辽看着眼前惨烈的战况,心中不忍,从来没有这样屈辱过百姓的陷阵营,这一回竟然在自己的家乡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张辽不知道这是谁的错,如果说是吕布,是陷阵,那么当初的自己是不是也选择错了。听着城上的嘶吼,张辽把怒火全都撒在黄忠的身上,对着墙头上的黄忠大喊:“黄忠,可敢再下来?张文远在此,你要是个汉子,就不要徒伤士卒,咱们两个在城下分个生死。窝在城里算个什么汉子。嘿,大汉第一将,呸!”

这一声大汉第一将,不仅仅是对黄忠的讽刺,更是对吕布的讽刺。吕布也侧身其中,他的人马死伤也很惨重,可他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吕布收编颜良文丑的部队,本是两万之众的部队,一下子被文丑在斜谷死伤五千,只剩下一万五千人,而晋阳守军却又两万之中,从壶关到晋阳的途中,吕布已经顾不得这里曾经是自己的家乡了,将左近百姓全部征发随军,沿途村落城镇,全部焚烧。原来还粗称得上乱世里清净之地的晋阳城附近,一下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去了匈奴,来了一匹狼——吕布。

曾经一度希望建立大同世界的吕布没了,换成了眼前得了失心疯的吕布。

这一路上,吕布未常没有听到过这样或那样的议论。但是吕布已经没有机会了,他已经听到朝廷大军已经兵进萁关的消息,转瞬便可攻取上党、壶关等地,接下来就是晋阳,如果不能快一点的消灭晋阳城这股守军,恐怕并州南部就全都没有了。

可是到了此刻,吕布所部也只有奋力向前。

吕布军,果如沮授所料,不会在城下填命。吕布所部和驱使的民夫,在将晋阳合围定了之后,数次扑城。死伤枕藉。晋阳守卒已然不到三万,城又低矮。可是在黄忠的拼力血战之下,一直打了五日,晋阳城,仍然攻之不下。

谁也不知道,在这晋阳城上城下,还要填上多少人的性命。而吕布和黄忠的大军,又能各自支撑他们多久。

所有的人都在比拼着最后一丝耐力。

但是前线,一个攻城小校跑上近前,侍立在吕布身后的陷阵人人变色。他们对待吕布侧身其间,都要加倍客气。这个帐下小卒,竟然就敢这么直愣愣的来冲撞飞将吕布,身边陷阵,顿时上前,一把将他架住,按到在面前,马鞭夹杂着粗口劈头盖脸而下。打得这个攻城小校在泥水当中翻滚。可他也当真硬气,一声哀告都没有,只是厉声惨呼:“将军,我们攻不动了。扑到城下,支援我们的弓箭发得零零落落,城上守军,都能直着腰用土石砸我们,我们拼死战了下来,打到这个份儿上,谁死了都不值。”

吕布脸色有点发青,越众而出,未曾说话,就道:“住手,也是一条好汉子。可是如果我们不攻下晋阳城,今生恐怕都不用回去了。”

陷阵侍卫又踢了他几脚,才骂骂咧咧的退开,这名小校翻身而起,他也豁出去了,直视着吕布:“将军,虽然我们从颜良、文丑两将军开始就随着征杀,我们活下来不容易。现在驱使我们攻城,等于是杀了我们。要攻城的话,将军麾下的陷阵为何不攻?常闻陷阵天下第一,难道遇见赤鸦就怂了吗?就算让我们独任,也要给我们时间,歇息几日,再攻。实在不成,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冀州?”

身后的陷阵脸色顿时一变,从来没有听见有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骂自己。

吕布脸色铁青,走近他身边,拍拍他的头:“我的麾下,还有这等有胆色的汉子。也罢,你且去休息,我换陷阵去扑城,晋阳必须速下,一个晋阳而已,拿不下去,我们还有什么脸面,生存在这并州之地?”

那将领无言,看着吕布铁青的脸色,缓缓顿首行礼,起身转头欲退。吕布却在他耳边冷哼一声:“既然歇息去,就不必再起来了!”

说话当间,他已经拔除寸步不离身的长刀,电闪一般在他颈间掠过。土堆之下颜良、文丑的原军卒,就眼睁睁的看着那犹自带伤的头颅,夹杂着血光落下!

“挂起来,号令全军!传令,继续扑城!”

……

看着对面土堆竖起一根长杆,一颗人头高高悬起。城墙上黄忠脸色一沉,缓缓退开,沿着阶梯而下。

城下,看着墙边搭建的帐篷,里面躺着的却是沮授瘦小的身子。他脸色惨白,裹着的白布血迹斑斑。却在亲兵扶持下竭力支撑起半截身子,低声抚慰身边不远处的伤兵。离他近一些的伤兵,都竭力支撑着不要发出太大的嚎叫声音。

五日来的连番征战,让文若之士的沮授身处两处箭伤,都很重,但是所幸都还无性命之忧。

沮授脸色惨淡,却仍然神色镇静。

黄忠走来,沮授身边亲兵都闪开,让他走近。沮授转头过来看见是他,低声笑道:“汉升,如何?又打退了一次是吧?唉,又送下不少子弟的尸首。这些日子,只是辛苦你了。”

黄忠高大的身子,明显已经瘦了一大圈。虽然气概不减,可谁都看得出这发自内心的憔悴出来。他无言的走近沮授,凑近了低声道:“沮先生,如果晋阳城真的等不到朝廷大军到来,你就同荀彧先生趁着晋阳还有力量,我率领赤鸦掩护着两位先生突出去吧。你们回幽州,我留在晋阳,绝不给天子丢脸。”

沮授低声一笑,只是看着黄忠。缓缓摇头:“天子三年隐忍皆在此处,半生心血都在于此。我们逃出去,活着还有什么味?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五鼎食,就五鼎烹罢了,某是不会走的。汉升,你且与我说,咱们还能撑几天?”

黄忠无声的竖起四根手指。

沮授想笑,最后却变成一阵震动肺叶的剧烈咳嗽。那一箭伤了肺叶,伤势极重。

“四天也够了!天子不会丢下我们的……我们只需要等待他们的消息就好。”

……

中山。

此时战场已经处于白热化的地步。文聘连夜撤往涿郡。袁绍整整五万大军,汇合着淳于琼的败军,迅速的占领了中山城。

“主公。”一旁的谋士逄纪凑到袁绍的身旁,低声道:“主公此去有两条路,一条去往北地代郡,之后便可插入幽州腹地蓟县,另外一条直往并州晋阳城,于此可以同时夹击晋阳守军黄忠部。”

“嗯。”袁绍点头,举目遥望北地的狼烟,最后点点头道:“元图怎么看?”

“主公,文聘既然为败军之将,想来所部人马不过残余败兵,幽州不得防,如果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先去抢夺晋阳,一路驻守中山,两路大军分兵而近,至晋阳夺取后,我们在抽兵全力攻击蓟县。此一战幽州皆定。”逄纪双目放光的说道。

“嗯。”袁绍四下徘徊不语,犹豫的看着眼下的局势。

“主公,元图先生此计不错,只要我们在中山撑住定能一举攻克幽州。”淳于琼上前进言道。

袁绍没有开口,转回身看了看自己身旁的谋士,心知郭图没有什么主意,而逄纪虽有谋略,但身旁大都是支持他的意见,就没有其他的意见,如果许攸、田丰在就好了,虽然田丰此人,屡屡出言不逊,但好在为人尚可,从来不会胡言乱语,只可惜自己昨日脑袋一昏,竟然把田丰下狱,现在自己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脸面去找田丰。

抬眼间,却见站立一人。正是荀彧之侄荀攸,那个曾在大将军何进府邸做过幕僚的谋士,一直以来袁绍都把此人扣留于此,如果不是顾虑他的两位叔叔,荀彧、荀谌都在幽州任职,袁绍倒是真想重用与他,但是转念一想,荀湛其实还是心向自己的。

隧开口道:“公达先生可有什么不同建议?”

荀攸自信的笑笑道:“晋阳之战,主公去与不去,吕布都必败无疑。”

“哦?”袁绍眉梢一悦,喜道:“如此说来,我部人马只要直取蓟县便可?”

“可是,晋阳一旦城破,并州就是吕布的了。就算不破,晋阳黄忠也会在咱们身后给咱们一刀。”逄纪瞪了一样荀攸。

荀攸不屑的看了一样逄纪,并不开口。

“哎呦,元图先生,你还明白吗?我们这样倾军北上,冀州空虚,虽然少帝刘辨大军并没有朝着河内始发,去往萁关、上党,但是要是壶关有失,冀州也就危矣。”袁绍急道。

昨日就听到密报,说朝廷的大军已经攻克萁关,直奔上党,如果朝廷大军攻下壶关,并解了晋阳之危,到时候恐怕受伤的总是自己。

“所以我们要在晋阳拖住朝廷大军,等待青州等地回军,就算朝廷攻取壶关,也拿不下邺城。”逄纪急建道。

“这。”袁绍一抖手,不知该听谁的。

荀攸轻笑一声,想等到青州大军回援,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说不定现在青州就已经不保。各路战事看起来袁绍频频传来捷报,却处处危机,少帝刘辨这一手玩的是扮猪吃虎。

可惜,逄纪目光短浅。

可叹,袁绍犹豫不决。

……

北海。

眼下是夺取北海城的最佳时机,北海城上,虽然守备松懈,但是胜在人多,而且巡城守将又有辛毗这样谨慎的谋士。诈城不成,辛毗死活不开城门。高干也没有办法。

城门不见得能骗开,这个大家都考虑到了,不能指望侥幸。一旦骗不开城门,只有硬冲硬抢,这短短的时间,就是最为危险关键的时刻。太史慈带领的这七八十人的精锐,发起了攻击,力量虽然少过袁谭所部,但好在此时北海城上已无领军,此时,一旦抢不回来,就再也没有这等机会了。

这个时候,太史慈觉得眼前一切,都已经放慢了,所有守军的反应都是超慢,不,那是他身旁辽东死士的速度,他身后的十余人,已经拔出兵刃,冲向壕沟外头那些已经目瞪口呆的守军。前面太史慈冲在最前头,将环首刀咬在口中,手中挥舞着预备好的钩索,直直的冲向城下。

鲜于银,带数名射手。半跪在地,彼此间隔的或发出一箭,似乎在此刻,都能看清这羽箭向前飞出的轨迹,看见羽箭长长的破甲锥头,撕开冰冷的寒风。

城上探出头来的人,试图还射,或者想推出滚木的人影,只要稍稍露出形迹,就带着羽箭颤动的箭尾,哼也不哼的倒地。太史慈已经扑到了城墙之下,他的身边,就是辽东水军的士卒,抛出十几条钩索。太史慈矫捷的身形如电一般,已经咬刀蹂身直上,比身边的其他人还要快上一线。

太史慈知道,只要夺了城门,三里之外的两万大军就会直扑北海城下。

一个探头的士卒被射倒,另外的人却藏身垛口之后,挥刀猛砍。

这个时候,城墙上头拉长了惊呼惨叫,变了嗓门儿的怒吼,凸显出他们这次突袭,到底带给了城头守卒多大的意外。城头各种预备传令的号角金鼓都在纷乱的敲响,完全不管什么样的声音传达什么样的信号了,只是拼命的敲响。寒风当中,这突然杀到的数十人,一下就干掉了巡城司马辛毗,让城头守军,现在还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凭着本能在进行抵抗。

对于北海守军来说,这种近似后世海军陆战队的突袭作战方式,让他们惊恐无比。这个冷兵器时代的中古军队,还是习惯于列阵而战,凭着号令旗号统一指挥,机械的前进或者后退,最后进行厮杀。

可太史慈的优势在于,他率领的辽东水军是从三年前就训练有素的部队,无一不是健斗之士,再有太史慈和鲜于银这样武艺高强的人在,带给城头守军的震撼和混乱,同样是惊人。

现在城头守军,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组织防御。只是依托城墙下意识的进行抵抗。指望能够拖延到其他地方的守军增援过来!

而城下太史慈周围,同样是一片混乱大呼的声音。后尾几人,已经砍翻了四五个站在壕沟外头的守卒,其他的人不是掉头就跑,就是跪地乞降。不远处的南门营寨上头,同样是一片金鼓声音响亮,不知道多少人放开嗓门大叫。

太史慈耳边,还有一个破锣一般的嗓门在大呼,却是那个俘虏高干,他疯子也似的跳脚大叫:“我们还替袁谭卖什么命。汉军回来了,这天下就是大汉的,我们就降了也是汉军。”

鲜于银在城下压阵,也同样大呼出声:“我们是汉军,降者不杀。”

太史慈掉头,朝着鲜于银呼喊:“我去开城门,让大军冲进来。你去点狼烟。”

这个时候,北海城内终于被惊动,四面城门,都响起了应和的号角声音。正对南门的数千士卒,同时发出了大声的欢呼!而南门城墙上也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头。

墙上领兵的一个袁军统领,只是举着手,咬牙切齿半晌,就要挥手下令,让麾下人马冲出,去抄太史慈他们这队人马后路。身边的副将却一把拉住他的手:“看!”

此时从城内,已经杀出一股军队,正是袁谭带领的一部人马。

寒风中,太史慈牙齿只是碰得格格作响,却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遏制不住的激动。他早已拔刀在手,只是在手里攥得死紧。

眼前厮杀正激烈,却丝毫都杀不到城下。

身旁无数双目光都投向自己这里,无数声音同时涌来:“将军,敌军的援军来了,我们不成啊!”

太史慈猛的大吼一声,他举起长刀,扯开嗓门大呼:“老子就不相信了,他nn的,只进不退,就是战死,咱们也要把这北海城门抢下来。”

北海城墙上头,在短短几天时间之内,又遭遇了一场厮杀。

在太史慈几人扑上城头的时候,守卒还鼓起最后勇气,从四面八方涌上。太史慈只是一口直刀,在身边扫出巨大豁口。兵刃还不及挨身,长矛就被斩断枪头,直刀就被他远远的磕飞出去!

每扫开一个缺口,太史慈就大喝一声,抢身直上,左手抓着一个守卒就硬拖过来,背后几柄长矛刺过来,却被太史慈将手中那抓着的人一推,顿时就变成了肉盾牌。太史慈半矮着身子,用肩膀抵着那肉盾拼命朝外推。那背后几名守卒抓着长矛,都忘记了松手,只是拼命用力抵抗。可是太史慈这一下突然的爆发力惊人,几个守卒转眼之间,就被推得翻出了城墙,惨叫着扎手扎脚的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袁谭所部虽然久经战阵,作战经验丰富。可是这城头混战,拼的就是个人战力。人多也装不下,大多数比的就是个人的身体素质。

太史慈带领的人马,在南面城墙占据的突破口越来越大。太史慈在当间,挥着胳膊大喊:“去抢城门,去抢城门!”

太史慈此刻,只觉得筋疲力尽,肾上激素狂涌的时候,人在此刻有着无穷精力。但是过后却加倍疲惫。可看着衣衫破碎,脸上都是燎泡的辽东士兵,还有在城下杀得浑身是血的鲜于银,他还是尽力的稳住身子,四下一看这拼命抢下来的突破口,两头都在狠狠厮杀,打得激烈。北海城内一片混乱喧嚣,就在自己的脚下。

太史慈不吭声的就跳了下去,更多辽东水军从太史慈身边越过,想也不想的就朝下跳。只是和城门左近的散卒厮杀。太史慈在前,辽东水军在后涌上,杀得守卒步步的靠近城门,守卒也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关键,只是拼命抵抗。

双方打得火花四溅,不住有人栽倒。其他的人却看也不看,只是红着眼睛狠狠撞在一起。不出声的埋头厮杀,传来的只有兵刃入肉的闷响。厮杀短暂而且残酷,太史慈有如破浪之船,直直的冲进去,没有一个人能稍稍抵挡他们。

城下传来了门闩被推开,沉重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巨大的欢呼:“夺了城门!”

听到这欢呼声音,城上犹自在奋力抵抗的袁谭所部顿时大哗,而辽东水军杀得更凶!太史慈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挣扎着站起,只是朝后而望,这个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精力已经完全透支,浑身冰冷:“鲜于辅,你该到了吧?老子可是拼命将城门抢下来了!”

鲜于银也于此时成功的杀至门前,守护着城门。

此时,袁谭已经率部杀到近前,两人目光,在城上城下撞在一起,似乎就溅出了满天火星。袁谭骑在马上,马鞭一指,十几张弓顿时转向城门。

太史慈在这一刻,只是张口大呼:“鲜于银,当心弓箭!给老子守住城门!”

羽箭入肉声音噗噗闷响不断,太史慈躺在地上,眼角余光就能看见已经有几名辽东水军被射中要害,仰天便倒。伤势不重的犹自在挣扎爬起。鲜于银一把又拉起太史慈:“将军,你退回去!”

太史慈手中长刀,依旧朝城门口喊道:“鲜于辅将军就要到了!守住城门!”

袁谭骑在马上,看着太史慈跳下来,他沉着脸只是又一挥马鞭,缓缓而进的麾下阵列,只是发一声喊,无数把长矛放平,踏起满街泥水,只是朝着城门口冲来!

太史慈已经被鲜于银拉到了身边,他们两人丢下当作肉盾的尸首,只是七手八脚的来扯太史慈,拉着他就拼命的要朝城外退去。那些才涌进来的辽东水军士卒同样发声喊,就要再朝外退!

太史慈一震,松开了手,鲜于银也松手,抢前一步挡在太史慈身前。太史慈站定了,甩开最后一只拉着他的却是鲜于银的。他只是迎着冲过来的如林长矛,深深吸一口气,傲然昂头。

“是天子让咱们来的,今日……太史慈就是死也要死于此地!”

在这一刻,太史慈站得笔直。并不健壮的身影,似乎将青州南门全部都遮挡而住!

太史慈接得飞快:“东莱太史慈死于此!”

鲜于银却不说话,只是又上前一步。

身边的辽东水军们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呼声:“将军,我们跟着你,死也值。”

“对,死了也值。”

双方在大雨当中,在城门之前,狠狠撞在了一起。无数躯体在这一刻倒下,但是自太史慈以降,却没有退后一步!

长矛如林一般的攒刺,满天箭雨越过前面人的头顶落下,南门城门左近,雨水转瞬间就变成了血水,喊杀声音惊天动地,连城头厮杀的人都被震惊得停住了,只是呆呆的看向这里。

无数人用血肉之躯挡在太史慈前面,长矛刺进身体就奋力斩断,羽箭射入肉内只是一把扯出。人人几乎都已经带伤,只是扭着冲过来的对手卷成一团厮杀!

袁谭已经跳下马来,抢过一柄长矛,大喊着冲杀过来。如此宿将,如何能不知道这城门的重要?自己要不就是保住青州,要不就是死!

袁谭当然也看到了太史慈和鲜于银。

吼声如雷:“抢下城门!丢了青州,我们就无处可去,只能当乱世的孤魂野鬼!”

太史慈眼前,全是密密层层的人体在拼命厮杀。垂死的惨叫声音不绝于耳。他拣起一把长刀,一瘸一拐的就要向前。但是他只是被鲜于银死死拉住。

袁谭加入战团,压力顿时陡增,太史慈、鲜于银等人再怎么拼命死斗,却仍然步步后退。饶是他们再是健斗,身上刀伤也是越来越多。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就要殒命于此。

城上守卒也士气大震,反杀向太史慈据守的突破口,在太史慈这里,就可以看见有辽东水军尸身从城墙上头滚落。

太史慈苦笑,朝南地怒骂:“鲜于辅,你怎么还不来!”

……

就在此刻,大地一动,接着又是剧烈的扰动。寒风之中一股烟尘卷起,已经席卷而来。

是鲜于辅。

在鲜于辅的身后,接着出现的是一排黑甲红缨的骑士。他们**的坐骑,扬首奋蹄,吐着长长的白雾,仿佛撕破了空间,在这一刻突然出现在北海城下。

鲜于银一见自己的兄长到了,欢呼雀跃的跳脚大喊道:“兄弟们,再顶一刻,我们的大军到了。”在这一瞬间,他已经返身冲上,加入前头战列,为太史慈多争取一点时间。

鲜于辅带着骑士飞也似的卷至濠边,丢鞍下马。

在他身边,无数辽东骑士踩着木桥如洪流一般涌过,每个经过的甲士都在无声的用目光向太史慈致敬。太史慈身为辽东将领能坚持到这个时候,衣衫破碎,浑身湿透,到处是血,却已经够让人敬佩的了。

“我们来了!”

这钢铁组成的洪流挥舞着长刀直涌过去,辽东水军人人披着双层的重甲,就算步战,也是跟钢铁堡垒也似,加入战团之后,袁谭的最后抵抗,也就顿时粉碎!

这些重甲战士过处,就是血肉开路。

袁谭所部的战列不过维持了短短一瞬,就已经崩溃。袁谭挥舞着打断的长矛,只是红着眼睛大呼酣战,却已经无力回天。

在这些重甲战士前头,居然还是鲜于银和太史慈。

他们两人,直逼袁谭,袁谭一矛此过来,太史慈已经抢身而上,双手挥刀,一刀斜肩带背劈下,袁谭人头顿时冲天而起,就连胸膛,也被劈开一半!

不等人头落地,太史慈已经把刀抓住,提在手中:“袁谭已死,降者免死!”

东汉初平三年,十一月,青州北海城下。

青州大捷。

(抱歉,书友说前头有两章上下半截的内容重复,因为word中病毒,很不幸给大家带来损失,即将接近尾声,会把大结局公众,补偿大家,谢谢。)推荐本书上一章目 录下一章加入书签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推荐小说:武动乾坤神印王座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圣王求魔官家遮天杀神天才相师锦衣夜行官道无疆医道官途长生不死将夜仙府之缘最终进化造神天才医生重要声明:小说汉少帝所有的文字及汉少帝最新章节均由书友发表上传或来自网络,希望您能喜欢汉少帝全文阅读。支持修真世界请到首发站或书店购买汉少帝VIP。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请返回首页Copyright ? 2012读客吧武动乾坤All Rights Reserved.粤ICP备13062305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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