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前尘篇九

言景词直起身来看了余大一阵,露出了平静的笑容,“我知道的,谢谢你。”

“您不用和我说谢谢的,这是,应该的。”他们是家人啊,不用这么客气的。

可是家人两个字余大说不出口,他虽然笨但是言景词身上那股淡淡的疏离和拒绝,他还是能感知到的。

“殿下,我还有差事,就不打扰您了,我先离开了。”余大收回了扶言景词的手,他手脚不知往哪里放的碰了碰佩刀,最终只能做到憨憨一笑,然后向言景词挥手告别。

见余大离开后,言景词眸色微沉,带着的微笑也消失了,他对着虚空吐了一口浊气,才转身回了小院。

若是,余大安分些就还好,到时候各自好聚好散。若是不安分…

言景词摇了摇头,对方看上去也不像不安分的人。

言景笙揉着头坐起来时,就看见自己的贴身侍女莹莹端着一盆水站在床前一脸费解地看着他。

“怎么这副神情看着我…”言景笙沙哑着嗓子,精神低迷地问。

“王爷,您昨夜去哪了,怎么回来的?”莹莹放下水盆问。

“去哪了…”去套路人喝酒来着…神智逐渐清醒,自己反被套路喝醉的场景浮现在了眼前。“我去…”

低骂了一声,伤脑筋地捶头,这才发现自己衣衫未除,一身酒臭味和呕吐味。

他一惊,低头看去,胸前是黄褐色的污渍,还粘着米粒。

“天…”言景笙五官变得扭曲,“这姓柳的就这样把我丢回来了!?”

“姓柳的?”莹莹更加不解了,“奴婢昨日等了您好久不见,就在外间侯着,一夜都没见着您人,今儿个早上进屋来看,您就这样了,然后赶紧去打水回来,您这是凭空出现啊。”

“…”言景笙虽然全身疲软但是不得不扭曲着脸从**爬起来,“莹莹,快去烧热水,本王要沐浴,简直没法忍。”说着说着,就手段粗暴地扯掉了外衫脱衣服,脱得只剩下里衣。简直无法想象,他和这堆呕吐物睡了一宿。

“衣服不要了,床也给本王拆了!”他难得大怒,莹莹只得赶快离开。

等沐浴完之后言景笙才好受些,他披散着带着水汽的长发坐在贵妃榻上,沉着脸想着昨夜的事。

赖着人喊爹娘求饱,哭诉,乱跑,抱大腿,甚至还差点摔进水里…

柳不语到底还是管他的,对方若是二皇子的人,昨夜自己不死也得少层皮。

由此可见,倒还有转机。

只是自己这脸面…靠,他好歹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这姓柳的不为所动就算了,有这么粗暴地对待喝醉了的美男吗?

言景笙气得牙痒痒拍桌子之际,他外公云杰端又来了。

一闻到言景笙身上残留的酒气,冷哼一声,“皇祠里的人说,柳不语回去时脸色很难看,你不是去巴结人吗怎么还把人给惹怒了?”

我这里也一肚子气…

“大概是我吐他身上了…”

“你不是酒量很好吗?”

“遇见对手了。”准确地说,是遇见一个奇葩,“外公,您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云杰端只得抛下这件事,神色凝重地道,“我今日从司礼监那里得到消息,两个月后皇上寿辰祭天时,会让柳不语留下异像,暗指二皇子为太子。”

“…”言景笙没说话。

“你也近二十了,二皇子更是二十有几,三皇子已经废了,剩余的两个皇子还是襁褓婴儿,立储就只能在你和二皇子之间,景笙,你太不争气了。”

“外公,孙儿尽力了,而且,我不得圣心的原因,您不清楚吗?”言景笙来了脾气,开口就呛,然后被云杰端甩了一巴掌。

本来醉酒后这脑子就不舒服,眼下更是嗡嗡嗡的。

言景笙吐了一口血沫,偏着头没再说话。

“言景笙,你在怪我们云家,布置那么久,无非就是想把你捧上那个位置,到底是为谁好你心里没点数吗?”

就是心里有数啊…但是现在,不是辩驳的时候。言景笙只得隐忍下来,跪在云杰端面前,“孙儿莽撞了,外公息怒。”

“起来吧。”云杰端坐了回去,愤愤不平地拍了下桌子冷喝。

言景笙沉默着站了起来,没坐回去。

“你不是一直喜欢男人无法对女人行人道吗?我和司礼监那边说好了,再降一道异像让柳不语嫁与你,皇上实在是太看重这个圣子了。”云杰端顿了顿继续说,“皇上对二皇子立储一事拖了这么多年,眼下已经事不容缓,我们只能另辟蹊径了。景笙,你必须让他愿意或者抓住他的把柄,如果实在不行的话…”

云杰端眼中露出了凶狠的神色,“我们只能派人把他解决了。”

言景笙心里一滞,却也只是点头说好。

“你母妃生病了,抽个时间请旨进宫去看看她。”

“孙儿明白了。”

……

一只手拉着广袖,另一只手拿着刀片用火炙,言南皓同身后被绑着蒙着眼睛的真乙讲着自己今日做了些什么事后,才挺下动作站直了身体。

“我说你怎么不听呢,我要强迫你有千万种方法,就是直接要了你你也是只能认命啊,我现在是为你好。”言南皓叹了口气,“怎么这么不识相呢。”

真乙沉默。

“嗨,人果然是要往痛处戳,我本来,不打算这么狠的,带人进来吧,也让你们师兄弟见下面。”一挥手,言南皓笑盈盈地说完,真乙耳朵一动,就听到了清脆的铃铛声。

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脊髓,他死咬住牙关才不让自己打颤出声。

“知道怕了呀,我早就和你说了,我想抓的人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言南皓走到真乙面前,俯下身子,略凉的手指拂过真乙的面庞,“三弟不信,四弟不信,云家不信,你也不信,啧啧啧…不见棺材不落泪。”

苍白的手指解下黑色的布条后,言南皓在真乙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就侧开身子,“久别重逢,可别哭啊。”

真乙瞳孔颤抖地看着眼前的人,被两个侍卫架着,双腿无力地耷拉在地上,一身白衣血迹斑斑,眼睛处…是两个血红的肉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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