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有些门道在的。”

“九爷你要是多巴结巴结你家那位，搭上了韩国九公子的线，想要往上爬还不是轻轻松松。”

面对询问，黑七直接转移了话题。

赵牧一倒是顺着思索起来。

那日同吕不韦饮酒之事，并未被任何人知晓。

吕不韦还告诉他。

已经替他解决了所有的后顾之忧。

以后。

他想当狱卒就当狱卒，想往上爬，也不会获得任何提携。

要是愿意体会不同的人生。

大可再度前往嫪毐在骊山的埋宝之地。

唯一要注意的，便是韩非。

李斯跟韩非，曾共同见过秦王一面，有着惊天的谋划。

届时。

可能会牵扯到咸阳城所有的人，万万要谨慎。

交待完这些后。

吕不韦就派人送他离开了青川轩。

接着。

在几天后。

他就见到了从咸阳城一路延伸到城外，送别吕不韦前往封地洛阳的百姓队伍。

又在半个月后。

知晓了吕不韦二次被贬去蜀地一事。

而听到死讯。

却是年前几天的事了。

向来沉默的霜姬，在某一个夜晚，小晏姐邀请着他们用晚饭时，忽然拉住他，告知了他这个消息。

他知道。

大概是韩非的意思。

他除去一声道谢之外。

跟韩非再无任何的交集。

就连跟霜姬相处时间都大幅缩短。

并非心中有芥蒂。

只是他想要更多的独处时间。

不仅是平复心情，也是在练习功法。

“霜姬从小被九公子收养，九公子把霜姬当成女儿呢！”

“我这个小卒子可配不上人家。”

“以后这话，七哥还是不要瞎说的好。”

“若是七哥有空，不如再教教我双刀之法？”

赵牧一没有接过黑七的话题，找了个由头扯开了。

狂刀文三不出意料的没活到这个新年。

听说死在了带家眷，祭拜曾经的两位大哥的路上。

黑七成为狱卒后。

他在闲聊时，特意将狂刀文三把功法赠予他的事提了下，想要试探黑七。

但黑七表现得很平常，还热情的表示能给他解读功法。

他也乐得省下一些翻译的功夫。

当然。

作为答谢。

他也教了黑七转轮之法。

跟狱中流传的，有一些不同。

据黑七自己所讲，每日回家都得买些罐子，不然不够练。

也不知黑七到底是怎么练得。

“有空！有空！”

“没想到九爷你身子骨最弱，对转轮之法却最有心得，趁今日，再教我几招！”

黑七立马给出了回应，还显得有些激动。

赵牧一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规劝的话。

早在最开始。

他就委婉的告知了黑七，转轮之法过于伤身。

没有后续的功法补缺。

体内气血紊乱。

实力越强，折寿越明显。

但看黑七这姿态，不教上两招，怕是还会埋怨他小气。

二人一边巡逻，一边谈论功法精要。

谈到激烈处。

犹如手谈。

一言一语化作一招一式，先后落子。

走到一半。

赵牧一忽然顿步。

“九爷，咋了？”

黑七好奇询问道，准备好的一记飞鹰在天，也不知道当出不当出。

“无事。”

“闻到伙房传来的香味了，腹中有些饥饿罢了。”

赵牧一呵呵笑着解释道。

实际上。

他也没说谎。

就在刚刚。

卡在气血圆满门槛上的他，悄然迈入了全新的层次，意外的发觉，五感都更加敏锐了些。

他练武不算久。

只有两次动手的经历，还都是短暂交手。

恰好。

黑七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

哪怕只是口头出招，也让他受益匪浅。

脑中想着该怎么应对。

体内气血，也跟着往对应的方向流去。

许多先前未曾想过的道路，因此开辟出来。

颇有一种水到渠成之感。

也难怪。

铁鹰锐士最低都是气血圆满。

在不断地生死磨砺中，自身气血的运转，往往都是最优路径，只要气血成长的速度足够，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到了气血圆满。

对自身的躯体的掌控，大幅增加。

不受外界邪气侵扰。

也更能清楚地感受到外界带给自己的变化，宛若自己的感官强化了般。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

“郑老厨那家伙，就喜欢给他儿子开小灶，咱们给他吃了去！”

提到吃饭，黑七也来了精神，大手一挥，差点把狱卒的衣物一股脑的脱了下来。

又是几日过去。

狱中来了新年过后的第一批犯人。

等赵牧一巡逻到了这些犯人所在的戌字署时，皱起了眉头。

他没有停步。

在狱中其他地方绕了几圈，又等用过了午饭。

这才趁着巡逻的名义，再次来到了一名犯人面前。

“西山，你小子搞什么鬼？”

狱中关押的。

正是如今咸阳狱最大的乞儿头领，西山。

头发本就凌乱，身上脏兮兮，衣服也是破烂衫的西山，入狱后，竟然收拾的干干净净。

连长了虱子的短须，都梳的整整齐齐，分外服帖。

西山嘿嘿一笑，颇为自得。

“九爷，你这就不懂了。”

“军师说了。”

“现在我们的人太多，肯定会被官府盯上，我这招入狱啊，就是让麻子跟瘸子他们有借口，从我底下抢人呢！”

麻子跟瘸子，是咸阳城另外两伙乞儿的头头。

听得这话。

倒是让他对那位军师心生佩服。

商君变法。

根本目的就是提高国君的权力，集权于中央。

连坐制针对的是底层宗族。

任何类似于宗族，拥有强大动员能力的组织，如帮派之流，都会被列为打击目标。

西山趁着年关，收拢了不少小乞儿。

他尚且还没酝酿好说辞，让西山多注意，这位军师居然意识到了，劝住西山不说，还提出了应对之法。

这让他有了见那位军师一面的想法。

不过。

在此之前，他先踹了西山一脚。

“入狱就入狱。”

“你打扮成这模样作甚，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西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这不是寻思，牢里人才多，我打扮的威严点，要是能招揽几个回去，不就没白跑这一趟吗！”

他差点拜倒在这脑回路下。

简单了解后。

他发现，西山的罪行是抉钥，也就是溜门撬锁，处罚是赎黥，缴纳完罚款后，在脸上刺字即可。

不必服徒刑当苦力，也不用去别人府上当隶臣。

如今被关押。

单纯就是因为没有交罚款。

关也关不了多久，无需他过多操心。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

西山却叫住了他。

“对了，九爷，有人托我给你带些东西！”

说罢。

就从胡须里好一阵掏，最终拿出了一小根布条。

他接过一看。

上书。

“大王欲驱逐所有外臣，爷万万小心！”